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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健接受日本媒体采访
2010/09/20

  11月5日,刚刚从日本参加完中日友好21世纪委员会会议返京的陈健会长,接受了日本五家媒体(NHK、日本电视网、共同社、朝日新闻、经济新闻)的采访,以下是采访录音整理内容。

  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我想首先说明一下,今天的采访是由我个人提出的,作为原驻日大使,我对中日关系的现状感到担忧,所以我向新闻司提出安排此次采访,我想跟大家见个面,一起交换意见,谈谈想法。感谢新闻司的安排,也感谢诸位的光临。

  今年我去过三次日本,第一次是在钓鱼岛事件之前的北京-东京论坛,我参加了安全组的讨论;第二次是我们的船长被抓,但还没放,中日韩三国联协会长会晤;第三次是21世纪委员会,昨天刚回来。我感受到最近这段时间,中日两国民众感情非常动荡,敏感度非常高。一开始你们抓人,我们老百姓沸腾起来;然后你们放人后,我们老百姓松口气,你们的老百姓又沸腾了。然后,你们的外相说了一句话,中国老百姓又沸腾起来。这说明中国两国的民族感情比较脆弱,比较敏感。我很希望中日两国关系能恢复到钓鱼岛事件之前的状况。我记得在北京-东京论坛上我发表了很乐观的言论。我说,民主党上台有两个大改变,一个改变是历史问题。过去我当大使及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影响中日关系的主要问题是历史问题。民主党对历史的态度一贯是明确的,不会参拜靖国神社,我松了一大口气。另外就是,民主党重视亚洲、重视中国。本来这对两国关系是很好的机会。所以,当时中日双方参加论坛的人都很乐观。看到中国民众对日本的好感度明显上升,日本民众对中国的好感度也在上升趋势当中。但是没想到出了钓鱼岛这一事件,使得中日两国民族感情煽动起来,双方外交当局的回旋余地受到很大制约。我们很希望两国关系恢复钓鱼岛到之前的状况。

  要实现此种情况,就得降温。我想主要有三点,一是希望媒体如实报道,不要夸张。尽量在可能的范围内不要火上浇油。能降温最好。第二希望双方政治家讲话注意点,考虑到现在这个敏感期,都不要刺激对方。第三希望创造条件早日实现两国领导人的会晤。这个会晤应有平稳的气氛,并能产生积极成果,这样才会被双方国民所接受。否则条件不成熟时会晤,两国争吵起来,反而不好。这就是我请大家来想表达的希望。现在欢迎大家提问。

  日本:渔船事件发生的录相今天在网络上出来了,如何看此影响?

  陈:关于录相的问题,我很早时,大概一个月前到学校做报告讲联合国问题时,学生们就提问说,日本海岸警卫队的船撞了我们的渔船,说不相信。因为如果是日本海岸警卫队的船撞了我们,我们的渔船一定会粉身碎骨,沉入海底,因为你们的船大。虽然我没看到录相,但只是凭常识判断,这也不可能。我在日本时,日本说我们的渔船撞了你们的警卫队的船,我也不相信,如果我们的渔船有意撞你们的船,只是以卵击石,一定会粉身碎骨,掉入海底。我相信发生的实际情况就如同高速公路三辆车在行驶,有两辆车都往中间并,中间那辆车想躲避,发生了碰撞,我的判断一直是这样的。所以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应构成中日关系在钓鱼岛争议上新的问题。事情既然已发生了,人也抓了,也放了,就让它到些为止吧。

  日:我们的感觉,录相带出来后,两国民间的反映和差距越来越大。日本人说中国渔船撞了日本船,所以责任是中国的。从网络上看,中国人则认为,钓鱼岛本来是中国的领土,撞船也是日本舰长所为。渔船船长是我们的英雄,很勇敢。

  陈:我在日本曾说过,我们的船长不是基地组织的成员。但事件发生后,我们有的网民的确说这是日本的阴谋,这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然后再录相,否则发生了再录相就来不及了。我也就此问了日本朋友,他告诉我,这是日本海岸警卫队的一般做法,发现渔船进入你们认为是你们的领土后,就开始录相了,不是事先的阴谋。但是不管如何,我希望双方对录相的反映到此为止,没必要再加以炒作。当然我也希望两国老百姓都平静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中日两国是邻居,邻居之间吵架,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不要过分沉浸于此,翻过这页,继续往前走。

  日:G20时两国领导人会不会接触,举行会谈?

  陈:据我了解,中国方面希望早日实现两国领导人会晤。但中国方面也一直强调,会晤之前不要有任何引起两国国民感情反弹的事件,如有此种情况发生,两国领导人会晤就很困难。另外,两国领导人会晤一定要有积极成果,回去后彼此都对国民有个交待:我们的会晤是朝前看的,是推动中日两国战略互惠关系向前发展的,不是吵架,当然我想,会晤时两国的分歧还是会说的,但主要还是朝前看。

  日:今天网络上公布的录相是否会对中日两国领导人会晤带来麻烦?

  陈:还有一段时间,希望这段时间不会出现别的问题。特别是APEC领导人会议在日本举行,中国领导人去了日本,而没实现两国领导人双边会晤,这将对两国关系损害太大。两国都不需要这样,我想媒体也不希望如此。从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从亚太地区的和平稳定出发,如日本召开这样重要的会议,却没有两国领导人的双边会晤,这是太不可思议了。

  日:前一段,中国外交部比较明确的批评日本外长的一些行动和讲话。你看,日本外长行为给目前的中日关系带来的影响大吗?

  陈:这个讲话主要发生在中日两国国民感情的敏感期,外相说了中国国民不能接受的话,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想,外相本人后来讲的话说明他对自己之前的讲话有反思,他后来强调中日关系的重要性,作为外相他讲话应如何如何。这次,我在东京也见到外相,他为我们与会代表举行了晚宴,从他在晚宴上的表态来看,我相信破坏中日两国关系不是他的本意。这个事情正好发生在民主党刚刚上台执政时,民主党内部统一看法也需要一个过程。我是这样理解的。

  日:你认为现在两国领导人还有可能在APEC会议上见面吗?因为两国领导人在ASEM上是交谈,在河内变成了寒暄,感觉有点后退。

  陈:这次在河内差一点就见,原来两国外长谈好后要见的。后来因为一些偶发的事情没有正式会见。所以我想,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不发生引起两国国民情绪波动的问题,我相信两国领导人在日本APEC会议上会晤还是有希望的。我希望双方都为此做出努力。

  日:河内没有举行两国领导人会晤,最大原因是什么?

  陈:我没参与这个过程,所以不想谈。但是据我所知,原来两国外长见完后是准备安排两国领导人正式会见的。后来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不幸破坏了这个气氛。由此我相信,从双方外交方面来看,都是希望朝这个方向推动,只要双方注意一点,媒体注意一点,老百姓也安静一点,两国领导人还是能见的。所以我前面讲了三点,只要注意了这三点应该能见。

  日:从中国决策过程,一般来说,两国会晤需要最高领导的同意。

  陈:现在出现一个新形势,这是我在做日本大使时没有的,就是信息时代带来的问题。信息的传递很快,但有时不准确。老百姓对媒体反映很快,但有时过激,情绪化,但这样的反映又往往为双方领导人所关注,不愿意让自己的国民觉得领导人的做法与老百姓的想法差别太远。所以,新的信息化时代反而给外交的回旋余地缩小了。双方都需要得照顾国民的感情,又要考虑长远利益,二者间的平衡点有时很难掌握。

  日:最近一段期间,不断看到在中国很多地方出现反日游行示威活动,大使对这种现象如何分析?

  陈:首先,我想强调在北京、上海没有发生。发生在一些我们原来没有预计的地方,所以从中可以看出,这不是中国政府煽动和鼓励的行为,是老百姓自发的行为。中国政府的立场一直希望老百姓以理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我看到日本老百姓用非理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日本我看到车子开,喇叭喊,使馆还收到了子弹。所以,双方国民都有过分地非理智地表达意见的行为。希望双方政府能够鼓励自己的老百姓用理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给自己的政府更多的外交回旋余地。

  日:网络上的这个录相会不会刺激一些年轻人再参加反日游行?

  陈:我不希望出现。已有过两次,他们有时需要一定的出口。我希望不会再有了。中国人民有更多的渠道可以表达意见,特别是可在互联网上发表意见,不一定通过游行这样的办法。双方国民轮番升级,这个效果不好。

  除了这个问题,也欢迎你们就别的问题提问。

  从我参加上述三次会议来看,大家谈到很多别的问题。最近一年当中引起国际好多误解的,比如,我们有一位退休将军罗援,发表了一篇文章说南中国海是我们的核心利益。我在北京-东京论坛上专门就此发表了我的认识。我觉着,“是”这个字用的不对。南中国海是中国的核心利益中的“是”是不对的,南中国海“有”中国的核心利益是对的。“是”给人的印象是整个南中国海都是中国的核心利益,南中国海里有西沙、南沙、中沙,对这些岛礁,中国认为有理由和充分的根据说明是我们的领土。但也有好多不是我们的领土,而且南中国海还是国际公海,航行自由。所以说南中海“是”中国的核心利益是错的,而应是“有”。一字之差,造成很多误会。第二,罗援是退休的将军,发表的仅是个人的意见。在北京-东京论坛上我曾拿出来两篇文章给代表们看,两篇文章发表在同一个《环球时报》,一篇是罗援的,“美国航母若进黄海,将激怒中国民意”,另一篇文章是“要冷静看美国进黄海”,说明当时认为南中海有中国核心利益,只是一家或一部分人的看法,另外一部分人不这么认为。

  我个人认为,南中国海里涉及的岛礁关系到中国的国家利益,但还不是核心利益。中国的核心利益第一是发展,第二是台湾。这两个问题没有商量,哪个国家哪个人要损害我们这两个核心利益,我们中国坚决不能同意。但是南沙、西沙等岛礁问题,我们承认是有争议的,跟你们在钓鱼岛上的立场不同,你们不承认有争议。我们承认南沙、西沙是有争议地区,承认与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有争议。我们主张这个争议通过和平谈判来解决。我们从没说过台湾问题要通过和平谈判跟美国来解决,这是中国的内政。所以这两类问题的层面不同:台湾问题是核心利益,中国的发展也是核心利益。西沙、南沙等等是中国的国家利益,我们承认有争议,愿与有关国家通过和平谈判解决,绝不能通过战争的手段解决。

  日:那么,台西藏、新疆也是中国政府认定的核心利益?

  陈:对,台湾、西藏、新疆和发展都是中国的核心利益,所有中国人都一致同意。在南沙、西沙等问题上,中国人有两种意见,有的人认为是核心利益,但相当多人认为这是国家利益,还不是核心利益。层次不同。

  日:有些报道说,现在东海地区也已包括了中国的核心利益。

  陈:东海涉及中日两国间的划界问题,肯定要通过中日两国谈判解决。我们坚持大陆架自然延伸的原则,日本主张按中间线原则来划界。这两个主张不一样。那怎么办呢,只能通过谈判来解决。凡涉及领土主权的问题,两国的意见肯定不同,只有通过谈判解决,没有别的途径。

  日:大使如何理解有效管理的概念?我们的理解是,钓鱼台周边一直是日本在进行有效管理,中国现在南沙、西沙周边也进行着有效管理。如果越南渔船进入中国在南海的有效管理区域,你们抓捕越南的渔船吗?现在中国进入日本在东海的有效管理区,日本抓捕中国船也是同样的原因。

  陈:以前有此类事情发生时,日本是登船,放鱼,赶人。这次是抓人、扣船,对我们而言这是日本做法的升级,自民党执政都没有此做法,民主党执政反而升级,我们觉得不可理解。

  日:但如果越南在你们南海有效管理的区域内故意撞你们的船,你们如何处理?

  陈:在南海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再说,此次我们的渔船也没有故意撞你们的船。我估计是你们的两只船夹击中国的这个渔船,中国的船没办法好只好撞上了,就像我刚才打的那个高速路的比方。我不主张把这件事看得太重。必竟中日两国的友好合作是大局。

  日:稀土的问题,是现在国际上一个热的话题。陈大使如何解决稀土出口的问题?

  陈:像任何一个国家一样,资源是一国的财富,一国有权对自己的资源进行管理。管理的目的,从稀土来说,一个是资源有限,要好好地保护;一个是稀土开发对环境的影响,要加以控制。过去,中国改革开放后有相当长时间我们没有及时对该问题加以管理,造成稀土开发无序,稀土低价卖出,同时给环境造成了破坏。中国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有精力和能力对稀土加以管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所谓管理必然会对稀土出口量、出口配额、出口条件进行有效协调。但是不会停止出口稀土,也不会以此作为与别国讨价还价的外交筹码,没有这个意图。但你说,中国出口多少稀土由美国或日本说了算,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正像OPEC生产和出口石油是OPEC说了算,也不是美国说了算。我们不禁止出口稀土,但出口多少,应考虑中国的需要,也要考虑中国环境保护的需要。我虽不是商务部的,但从常识角度看一般人都可以理解的,别国不能决定我出口多少稀土。

  日:但报道说,中国利用稀土讨价还价,主张自己的立场,确实国外有不少此种印象,对中国有什么影响。

  陈:第一,这是不对的印象。第二,我们尽快消除这种印象。商务部发言人明确表示这不是我们的意图。美国最近也表示中国的出口已恢复正常,没有迹象表明我们中国禁止出口稀土。

  日:现在中日两国老百姓之间的印象好转应需要什么样的东西?

  陈:我一开始就讲,首先需要你们媒体的报道有所克制,有利于两国国民感情的改善。第二,需要双方政治家说话做事照顾对方的民族感情。第三,尽快实现两国领导人会晤并取得积极成果。两国领导人顺利会晤并取得积极成果将对两国国民感情的改善起到重大作用。

  我们中方还有一个关心,就是日本防卫大纲的修改问题。在北京-东京论坛上,我曾发表意见说,日本如何修改其防卫大纲,这是日本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日本将此事跟中国联系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如果防卫大纲的修改中说因为中国如何如何,把中国放在日本假想敌的位置上,会引起中国国民的强烈反映,成为中日关系平稳发展的又一个严重干扰。民主党上台后,中日关系中从二战后到现在的一个最主要的干扰即历史问题消除了。但如这两个问题,一个是钓鱼岛和东海问题,一个是防卫大纲修改问题,如不妥善处理,将会引起国民感情的强烈反弹,不利于两国关系的稳定发展。就像中国国防现代化是我们四个现代化之一,我们从未说过这是因日本或美国要如何如何,中国就要国防现代化,国防现代化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必然有的内容。日本经济发展了,你增加国防开支,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跟中国联系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中日关系又要经历大的曲折。希望我们能够避免这个曲折。所以我想事先通过你们说一下我的看法。

  日:在两国关系进展不顺利时,人员往来和企业交流处于停滞状态,你对此有何看法?

  陈:越是在两国关系出现波动时,民间的往来越要开展。中日两国经济上的互补性最强,中国已取代美国成为日本最大的出口对象国。应该说,中国经济的增长对日本走出经济危机做出了积极贡献。中日两国民间交往一直是两国关系发展的推动力量。尽管中日关系出现困难,以唐家璇先生为首的我们这些人还是满怀热情赴日参加此次21世纪委员会会议。这次会议很成功,应该说是谈话坦率、互动活跃、内容深入。敏感问题都谈到了,并就很多问题达到共识。所以我更增加了信心:就是越是在双方关系困难时,民间交流越应继续。

  日:此次去日本访问前,中国政府给你提出一些要求,就有些问题作些了解?

  陈:你了解一下,我在会上的发言都是即兴发言,没有政府指派。我想推荐一篇环球时报的文章“亚洲不能让几个岛礁缠住”,我赞成这个社评的观点。现在中国跟以前不一样了,多元化,不同的声音都有。所以作为记者要好好辨认一下。我也不知道哪个声音代表政府,我认为哪个声音对就说哪个对。我跟外交部工作的同事说,你们现在搞外交困难多了,既要照顾外面的反映,又要照顾国内老百姓的反映。我那时老百姓不怎么参与外交,外交基本是外交部的事情。现在好像任何一个人都懂点了,而且一些人在网络上发表不太负责的话。

  《环球时报》的社评好像也不是总是一致的,我只是看到好的就剪下来。我赞成其有关不挑战美国的评论,有时它的评价是过激的。我认为这是中国成长过程的现象,希望大家宽容一些。我相信,中国会走邓小平的路,必竟他的影响最大。

  日:在网络上,中国出现极端的反日言论。这个影响中国外交吗?还有反美国、反印度的言论。

  陈:我相信不会导致中国外交去反美国、日本、印度,我坚信中国外交不会受这个影响,但这使得我们在与美国、日本、印度寻求合作和妥协时要考虑考虑,会有所顾忌,不能让这些民众反对太大。比如,如果我们跟日本首相会晤时,得向国民交待双方会见的成果和效果,这是会有的。像以前毛主席会见尼克松时,他不必担心中国人民的民声,虽然我们那时天天骂美帝国主义,但他就可以去见美帝国主义的头子,他不用担心中国会有网民的意见。现在时代不同了,日本一样。美国也一样。奥巴马访问日本,向天皇鞠躬,鞠得深了些,美国国民很反感,为什么对天皇卑躬屈膝。其实这只是个礼节的问题,有什么好炒作的。这就是我们时代的幸不与幸。幸是越来越民主了,大家都可发表意见,不幸是领导人、政治家回旋的余地比过去小。

  最近这一年,美国在亚洲地区得分很多。奥巴马上台就说要当太平洋的总统,最近又发表讲话了。从我们中国的角度,我们并不反对美国重返亚洲。美国用更多精力来投入亚洲,做好了是件好事。但如果美国想要称霸亚洲,来干涉别国内政,干涉别国的事情,我们不赞成。美国是全球性大国,它有全球的利益,在合理范围内维护其利益,我们对此不挑战,但如果他还来干涉中国内政,来干涉中日两国之间的问题,中国与东盟之间的问题,我们就不赞成。

  日:有人说,中国和俄罗斯愿意在领土问题上做同样的布局。

  陈:我不相信这样。北方四岛和钓鱼岛两个情况不一样,历史背景也不一样,不能等同起来。

  日:关于北方四岛,中国从来都是非常热心地支持日本的立场,但最近好像没有听见……

  陈:你讲的情况是那个时代的问题,当时毛主席提出反对美苏两个霸权主义,特别是苏联,那时苏联在全球奉行扩张主义的政策,美国当时是在收缩,所以我们在当时那个历史时期对此问题的表态是比较鲜明的。现在我们的表态比较谨慎些,我们也没讲中国支持俄罗斯。这个事情是日本与俄罗斯之间的事,我想,中国奉行的是不干预不干涉的政策。

  日:这次两国老百姓的感情受到很大影响,不会一下子好转,需要一段时间。

  陈:希望时间能够消除一切。从民主党来说,民主党上台后,很不幸。民主党本是日本的新生力量,有好多年轻党员。但它上台后,首先在美国问题上得罪了美国,然后是中国,现在又是俄罗斯。本来日本国民寄希望民主党上台后会有新的现象,但很不幸。我希望民主党很快从这三件事上脱身出来。

  我随便讲讲,日本不可能没有日美安保条约。但是日本也不能因有此条约而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听命于美国,没有这个必要。过去自民党执政给我的印象是日本因安保条约,因需仰赖美国的保护,就在所有问题上对美国亦步亦趋。我个人认为,日本不可能取消安保条约,但日本不能因此就在所有事情上都没有自己的主张,这个时代应终结。日本应在所有其他问题上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

  跟中国也一样。日本与中国有很大经济利益,政治制度不同,文化上有同有异。日本应与中国求同存异,相同的地方开展合作,不同的地方表明立场就行,不要吵架。中美可吵架,吵完后拍拍肩膀又是朋友。中日不能吵,两国人都要面子,所以不能轻易吵架。美国人要实在的东西,要完后,他怎么说都可以,可以道歉。中日却不会这样。所以,中日两国间要大气,就像日本人相互之间一样互相不要碰,碰之后较难恢复。

  我今天所言完全是个人看法,我是从国家利益出发,我认为这样有利于中国、日本,也利于中日关系的发展。以后,我也随时愿意接受你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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